苏东二只一个大车轮,早把抱他的那个番子摔在三丈外的雪地上,那番子早已断气多时了。 苏东二贴地一个大扫堂,无数雪花飞溅中,他的人已随着雪花穿过五个番子的身侧,立刻听得几声闷哼响起,苏东二的刀几乎只一现便不见了,于是又见几个番子往雪地上倒下去了。 黄色-=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地址--免地址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苏东二开始追杀未死而往林中逃去的三个番子,他这一回下了决心,他的决心便是不放走任何一个敌人。 就在这时候,附近石崖边传来一声尖吭的嗥叫,苏东二回头着去,只见朱全正自齐大掌事的胸口上拔出他的那把自东洋浪人那里夺得的短力来。 齐大掌事的那一声狂嗥震的四山回鸣不绝,而朱全已往王子丹撞过去。 王子丹在一侧大吼:“兄弟快闪!” 王子丹还是未闪过朱全的一刀切,好大一片血肉自王子壮的面皮一直切到肩头上,那鲜血立刻染红王子壮的半边丝棉袄。 “噢!” 王子壮大叫着往外闪,王子丹双手抱刀便档头砍向回杀的朱全,他口中大骂:“砍死你这小狗操的!” “叮!当!” “唷……”刀声与相击声随之又见鲜血飞洒,王子壮的—臂生生被朱全切掉,痛的他直咽大气。 朱全也不齐全,他的左手未拨中敌人的刀背,他拨在敌人的刀刃末端,左手几乎被切断,他反应快也回收的快,却也慌出不少鲜血来。 朱全受了伤他不吭一声,他去追杀王子壮。 王子壮跑的不对路,正迎着苏东二刚杀了逃走的三个番子折回来。 王子丹也逃过来了,朱全大叫:“叔叔,杀了他们。” 根本不用叫,苏东二只右手稍抬,猛光一现间,王子壮便瞪着双目倒下去了。 王子丹一看再回头,不巧迎上朱全也追来,王子壮几乎与朱全撞满怀,而朱全的刀也送人王子壮的肚皮中了。 朱全拔刀一脚踢,王氏兄弟二人死一双。 苏东二过来了。 苏东二抓住朱全吃惊的道:“你的手!” 淡淡一笑,朱全指着地上,道:“我杀了姓齐的,再加上他二人,我有得赚。” 苏东二忙取出那个瓷瓶,很快的朱全敷上药,再用丝巾匆匆的扎缠起来。 朱全大喘了一口气,苏东二却冷冷道:“怎会伤及这手掌?” 朱全道:“我去拨他的刀,才会。” 苏东二道:“肉碰铁呀,我好像没有这一招!” 朱全道:“叔叔,应该说我多此一举了。” 苏东二再看山道口,于风与醉和尚已把五个军土打得往南西山谷中狂逃而去。 醉和尚大声把于风叫回来,他已对苏东二笑了。 “苏施主,你好刀法!” 苏东二道:“大师也好绝的‘大罗汉步’。” 醉和尚道:“人来的可真妙,哈……” 忽见苏东二跃上一块大石,他把笛子取了出来。 苏东二面对着那么多死的敌人吹起了他的“血魂曲”,那真的是悲壮又凄惨的笛声。 醉和尚木然的面上一片哀凄,而朱全也站在于风身边不动,只有空中,空中是一片充满血腥而又悲痛的笛声直入云霄。 那真是听的人也忍不住的欲垂泪了。 苏东二吹着笛子,他吹的满面通红额头冒出雾气,他吹的附近传来野狼嗥。 他吹的一个飞影宛如大鹏一般的往这面山口飞扑过来,那是个人在飞腾。 人能飞吗?当然不能,但来人动作像飞,只见他振起双臂,上衣鼓涨,每落下来立刻又弹升而起,每起必是五丈高下,看上去就是飞。 山口的醉大师抚掌笑起来了:“哈……想你霍大侠也应该来了,哈……” 是的,飞奔下山的人正是太行神医霍天行。 霍天行是听到了苏东二的笛才下山来的。 于风立刻迎上去,道:“先生,对不起。” 于风为什么说这话?当然是有原因的,如果他不在刘明山面前提及朱三王爷之事,霍天行至今仍然住在平定镇郊的紫竹林,霍天行的一家也不会被霍天行分散各地了。 苏东二也迎过去了。 霍天行不问别的,他只问苏东二,道:“你同司马如龙二人办的事如何了?” 苏东二道:“开始就有刺客去开封行刺,所幸咱们及时发觉。” 他收起笛子,又道:“一路之上东厂番子设下各种阴谋,还好,咱们还是保了文大人到了北京。” 霍天行双眼一亮道:“文大人进京了!” 苏东二道:“当夜文大人长跪午门外石坊下.东厂弄来了几个黑道枭霸对文大人出手。” 霍天行急问道:“谁?” 苏东二道:“有‘猴仙’吕太白……” 霍天行吃惊道:“可恶,姓吕的下山来了。” 苏东二道:“‘河涧阎罗’屠天云与‘老超渡’葛红也到了。” 霍天行所的仰天大笑:“哈……想不到当年原是有一场搏斗,这些人却弄毒,坑死九个高手,他们原来暗中与东厂勾结呀!” 苏东二道:“所幸他们并未得逞,我与司马兄配合的巧,他们还是逃了。” 霍天行道:“他们既出现,他们就不会逃走,看吧,早晚有消息一决定性的搏斗不远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京中情况如何?” 苏东二道:“成功了,文大人冒死上朝,半天功夫,京中御林军大举出动,已经抄了前门东厂,想那魏老奸必已被朝廷拿下入狱。” 霍天行立刻往雪地上跪下,他对天叩谢道:“上天开眼了。”他叩了三拜才又站起来。 醉和尚哈哈一笑,道:“霍大侠,爱天下之爱,果然一代侠客也!” 霍天行道:“大师也是世人不醉我独醉,世人不解我已知的高人吗?” “哈……” “哈……” 苏东二道:“先生,山那面还有胡震山,姓胡的还不知道京中已变天了,咱们如何叫他知道?” 霍天行道:“我原是与三王爷守在一起,听了你的笛音便知你回来了,有你赶到,咱们就有能力守住山道,胡震山不来便罢,他若前来,咱们阻他在此!” 苏东二道:“如何搏杀……” 霍天行道:“杀!” 苏东二道:“他乃是朝廷边防大员呀!” 霍天行道:“他却与魏奸勾结,如今魏奸已除,咱们为朝廷除此魏奸同党。” 苏东二道:“先生,咱们就在此等着他们。” 醉和尚道:“我很习惯在这儿,你们不必,可去近处落马崖洞中稍待,有消息我会叫你们,又何必大伙都在这儿喝西北风。” 霍天行点点头,道:“客随主便,咱们这就走了。” 霍天行当先往山道上走去,他再看着于风,道:“你这伤……” 于风道:“已不痛了。” 霍先生又对朱全道:“你也受了伤?这支手……” 朱全道:“老先生,敷了苏叔叔的药已好多了。” 霍先生再问苏东二,道:“司马如龙怎么不同你一起折回来?难道还想什么报酬呀!” 苏东二道:“司马兄还要送文大人回开封,同时他与文大人的保驾外甥女有了感情。” “有什么感情?” “文大人当面要柳姑娘在不得已时跟司马兄,他们也都点头了。” 霍天行道:“所幸大奸已除,只不过未来还有一场搏斗,他必须要回来。” 苏东二道:“只要先生召唤,司马兄必兼程赶回来的,只不知如今情况如何了。” 霍天行对于风,道:“盘缠还有吗?” 于风听的心中一热,知道先生要他去干事了,他立刻笑笑.道:“先生银子花不完的。” 霍天行道:“你此刻就走,今夜在倒马关,过夜之后快进京打听文大人的事之后,快把司马如龙找回来,叫他兼程来此。” 于风转身便走,他的身上还有伤。 霍天行又自取了一包药,叫住于风,道:“带在身上,这药很灵的。” 于风接过霍天行送他的药,找来马匹便走了。 霍天行带着苏东二与朱全二人找到一个石洞,果然洞口石上刻着“落马崖”三字。 霍天行三人走进去,这洞中还有石凳地上铺着草,由于背向西北方,这洞便也温和多了。 霍天行三人坐在石凳上,霍天行对朱全道:“如果事情顺利,过不了多久,你与三王爷便可以回京了。” 朱全道:“要看我爹的意思了,他已出家。” 笑笑,霍天行道:“那也只是权宜之计,并非真的出家当方外之人。” 霍天行看看洞外,又道:“生长帝王家,有许多无奈,一开始便与权利扯上关系,是幸也不幸。” 朱全当然听不懂这些,而霍天行却问苏东二,道:“几个当年决—生死的魔崽子,他们又出山了。” 他的面色也变的灰冷的又道:“都是那几个?” 苏东二道:“关外原只有‘老超渡’葛虹,‘河涧阎罗’屠天云与一个‘花蝴蝶’东方水儿,不料这三人暗中又回到中土了。” 霍天行道:“当你在关外发现他们,他们必然会回来的,这些恶人是不会永远寂寞下去了。” 苏东二又道:“这一回又遇上了‘猴仙’吕太白与‘湘西僵尸’桂大雷。” 霍天行双目一厉,道:“难道那个王啸天也来了?” 苏东二道:“倒是未见过王啸天,不过他的两个儿子王子丹与王子壮已被杀在山口。” 朱全接道:“是叔叔帮我杀的。” 霍天行道:“这么说来,王啸天大约己不在人世了,否则他不会只叫他的俩个儿子出马。” 三个人只在山洞中稍避寒风,就听得一声“阿弥陀佛”传来,立刻就见朱英与他的妃子一齐走来了。 朱英只一进洞,霍天行立刻站迎。 朱英忙把手一摆,道:“霍施主,你坐!” 大家落坐,朱英伸手位住苏东二,道:“听了你笛子声音,我夫妻无心经课,下山来见苏义士了。” 苏东二道:“苏东二不敢担待。” 霍天行道:“三王爷就要大喜了。” 朱英道:“大喜?我不敢多想呀!” 霍天行道:“京中东厂番子已灭,文昌洞文大人冒死进京力谏,圣上十分震怒,三王爷,大概不久你们就可以回京了。” 不料朱英摇播头,道:“争权招天怒,夺利惹民怨,高山流清水,人间变混浊,我已决心在此出家了。” 霍天行低头不语了。 苏东二道:“大丈夫壮志凌云,应以浩然之气傲气壮山河之举,三爷只要精诚所至则金石必为之开,又何苦把一生埋没深山与钟鼓为伍,有负天意了。” 苏东二也会说出这番话来,也许他是常吹“战刀曲”吧! 只不过朱英却又道:“壮说的不差,但经过这次死里逃生,确实叫人心寒。” 苏东二道:“三王爷,若有机会,你还是应该站出来,以黎民为重。” 朱英的面上有了异样的变化,他转头看看妻子,只见妻子正在查看着儿子的左手。 朱全的手伤已不流血了,伤在左掌已无大碍了。 苏东二再把文昌洞如何自开封进京,一路上受尽危难,对朱英说了一遍。 朱英一听,他神色凝重的沉默有顷。 大家在拄视他,忽然朱英抬头,道:“别人都能冒生命之危而为大明社稷搏命,我朱英又怎能独善其身,我怎么对得起那么多为我抛头颅洒热血之土呢?” 他对王妃,又道:“咱们不能再躲避了,该是咱们进京的时候了。” 王妃点点头道:“是的,王爷,把圆正这个法名也带走好了。” 朱英落发之后,法名叫圆正。 霍天行对朱全道:“多多在武功上下功夫,将来你必是你父王的最好武士。” 朱全道:“是的,霍爷爷,我会的。” 苏东二道:“你要修刀的德性,刀是不轻易露出来的,出刀就要敌人出血。” 苏东二刀出必见血,他也要朱全同他一样。 朱全在点头,忽听远处传来吼声。 第十一章柳暗花明又一村 山前谷进山道处传来的吼声,吼声乃是醉大师发酒疯,当然万愚和尚是不会发酒疯的,但他装疯,因为他这吼声乃是对石洞中霍天行几人传信息。 霍天行几个人站起,他对朱全道:“保护你父母,千万别出去。” 朱全道:“如果动上手……” 霍天行道:“也不必出去,我想京中必有反应,如果快的话,应该也快到了。” 朱英惊讶的道:“京中知道我在五台山出家?” 霍天行道:“即使过去不知道,文昌洞在他的奏本上必会写的清楚。” 朱英露出感激之色,他双手握住王妃好激动。 于是,霍天行对苏东二道:“走,我们去瞧瞧,也许胡震山率他的人马过来了。” 苏东二道:“先生,雪停了,胡震山不会在深山中待得久,他限期三日。” 霍天行道:“是的,今天就是第三日。” 两个人走出“落马崖”石洞便直奔向山道口。 这时候只见附近右面山道上,近两百官兵往这面奔过来了,还有吼叫声。 山道口,醉和尚一个横卧,大酒袋他仰起脖子喝起来,那光景还真像醉酒了。 霍天行与苏东二奔过来了。 苏东二跃在一块上面一层雪的右头上,他吹起笛子来了,苏东二吹的是“战刀曲”。 每一次搏杀,苏东二都会吹这一激昂的”战刀曲”。 战刀曲中有一段曲词,苏东二有时也会唱出来,那词曲还真够悲壮的,应可与“满江红”比美。 “干戈欲起刀出鞘,立马杀场驱胡狼,汉家儿郎当自强,头可抛,血可洒,不让子孙受灾殃……杀,杀,杀,杀,杀,杀!” 苏东二把“战刀曲”吹的十分嘹亮,可也令听的人怒发冲冠而双目直视。 霍先生与醉和尚二人就直视着骑马过来的一队官兵们。 渐渐的,走近了,只见那粗壮的胡震山挺着胸膛在马上,他的左右跟着近卫十多人,再后面,从太原来的官兵迤逦有半里远。 双方接近,胡震山把右手高举,立刻就在山口附近的平地上把人马集中起来了。 苏东二这时候不再吹了。 苏东二满面红光的走到霍天行身后面站定。 只见那胡震山手一指,对身边的一个卫士,道:“去,叫那和尚过来。” 这卫士握刀走到醉和尚面前,道:“随我过来!” 醉和尚立刻举步走了过去。 “阿弥陀佛!” 胡震山道:“和尚,三天已到,你怎么说?” 醉和尚道:“将军,三王爷非造反之人,三王爷已出家,他的法号圆正。” 胡震山叱道:“这话你已对本大将军说过几遍了。” 醉和尚道:“将军,回头是岸呐!” 胡震山会错醉和尚的意思,冷然道:“朱英已回头无岸可上了,他应随同他的秦中二兄与淮阳四弟一同死。” 醉和尚道:“将军,回头是岸呀!” 胡震山一瞪眼,道:“又是酒言酒语。” 醉和尚急了,他再喝一口酒,道:“将军,有件事情你尚不知吧?” “什么事情?” “京中有变呐!” “变?变什么?” “魏公公完蛋了,东厂完蛋了,魏党也完蛋了,同东厂有勾结的人完蛋了,这么多的完蛋你还不知呀!” 胡震山大怒,叱道:“就是你这几句骂,就应该割舌头挖你的眼珠子。” 有个副将对胡震山道:“杀上山去,活捉朱英!” 胡震山道:“五台山乃名山,本将军才限期三日,如今三日已过,休怪胡某无礼了。” 他这就欲发号施令了。 醉和尚大叫:“等等!” 胡震山又把高举的手放下来,道:“和尚,想通了?” 醉和尚道:“我和尚这儿有位刚自京中来的人,将军问他便知和尚所言不虚。” 胡震山一瞪虎目,道:“什么人?” 醉和尚向苏东二招手,叫道:“苏施主请过来。” 苏东二一摇三摆的走到醉和尚身侧,道:“大师呀,你叫我?” 醉和尚道:“苏施主,你把在京中发生的一切,向胡大将军报告。” 苏东二抬头看看坐在马上的胡震山,他发觉这位将军果然相貌一表,也够武威的,只不过那张嘴巴嫌小了些,这张嘴巴长在女人脸上才合适。 苏东二双手抱拳冲着胡震山一礼,道:“将军,我叫苏东二,刚由京中来。” 胡震山道:“快往下说!” 苏东二道:“京中的事情是这样的,驻守开封府的太守文昌洞大人……” 他徽徽一笑,又道:“文大人真够英雄刚烈,是个百姓拥戴的好官,忠心之臣呐!” 胡震山叱道:“少向本将军吐这些废话,本大将军只问京中出了何事!” 苏东二道:“将军,事由根处起,水从低处流,我不能说话没头没尾,惹将军生气呀!” 这可不是苏东二平日的作风。 苏东二很少说话,他只出刀。 胡震山叱道:“真罗嗦!” 苏东二却是一笑,又道:“那文昌洞文大人写了魏党许多罪状,亲自带进京中,文大人一路之上被魏党派人拦杀多次,幸而有不怕死的义士从旁保护,才安然到了北京城,当即文大人长跪午朝门外,嘿……” 苏东二笑笑,又道:“文大人从天黑跪到二天五更早朝,直到正午大队御林军出动。” 胡震山道:“怎样?” 苏东二道:“还能怎样?魏党全完了。” 胡震山一楞,忽听他身边一个侍卫对胡震山,道,“将军,休听他一派胡言,这明的是在搪塞,目的是叫将军快撤兵马,给予朱英逃走机会。” 另一侍卫道:“说不定朱英一家已逃走了。” 胡震山嘿嘿冷笑了。 苏东二忿怒的想出刀,将军身边有了这种人物,他不入歧途才叫怪。 忽听胡震山举手吼叱:“杀上山去!” 他这么大手一挥,身边十几个军官模样的大汉,立刻下马往山道上扑去。 山道上站着霍天行,他高声呼叫:“东二,杀!” 苏东二冷笑一声立刻往上扑去,有三把大刀向他砍过去,但苏东二只那么甩肩扭腰已越过三刀杀,随之就听得好凄厉的狂嗥。 胡震山马上看的清,他的人只瞧上面便倒下四个人。 胡震山大吼:“可恶啊,这是造反呐,冲呀!” “杀!” 官兵们立刻蜂拥着往山道处杀来,可也因受地形限制,也只能三人并肩冲,这也给了苏东二与醉和尚从容的应付机会了。 空间有限,官兵是多也挤不上去.挤上去的早被苏东二出刀拦杀,有的被醉大师摔了回去,一时间就听凄嗥之声此起彼落的传来。 有几个冲过去的侍卫,却无法过得霍天行的那一关,早被杀死在山道上了。 忽然间,五台山近百和尚手持戒刀奔下山来了。 五台的刀,昆仑的剑,少林的棍,武当的剑,江湖上何人不知,如今和尚也杀过来了,看的胡震山大怒,吼叫道:“可恶啊,五台山的和尚们造反了。” 这话令醉和尚听见了,他回叱:“五台山出家人不会造反,今日出刀也是被你大将军逼的。” 再看苏东二,死在他刀下的官兵已有十多人了。 这些官兵们平日只是仗势唬唬人,真正动上家伙,才知道他们不够瞧。 他们与苏东二更是难以比拟,谁碰上便只有挨刀。 苏东二几乎杀进官兵队伍中去了.却被醉和尚叫住。 醉和尚道:“苏施主,守住山道就成了,何必多杀生,那不是咱们应做的。” 苏东二果然又退守在山道口处了。 山上冲下来的和尚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们一到山道处,醉大师便高声盼咐:“你们听着,不能放一个官兵上山,可也不许冲下山道杀人呐!” “是,醉大师!” 这些和尚们握刀守住几处山崖边,为的是怕有官兵们自别处山坡冲进山中去。 双方这是一半僵持一半冲杀,醉和尚与苏东二,二人紧守在山道入口处不稍离,正所谓一夫把关万夫莫敌之势,气得胡震山厉吼道:“闪开!” 胡震山不下马,他的功夫在马上,只见他双手托定大砍刀,厉吼一声,道:“跟我杀上山去。” 哦,他拍马便往醉和尚与苏东二冲去,手中大砍刀拨风泼雨也似的撒出一片光幕,端的威风有余。 铁蹄已冲到山口了,却见苏东二一声大吼:“杀!” 真的,当他越过那砍头一刀而闪过胡震山的坐骑,好一股群血标出来。 那不是自胡震山身上标出来的血,当那匹马在地下倒下去的时候,人们才发现马肚子上一个血洞。 血洞不大,但足以致命。 这手段原是苏东二不愿使出来的,但他无法阻止胡震山往山道过来。 胡震山随马而倒,他滚地立刻又起来,双手托刀便又杀过来了。 于是,一场厮杀便在五台山的山道口处展开来。 什么叫天昏地暗?杀得六亲不认,杀得人性尽失才称得上天昏地暗。 五台山口处已至天昏地暗了。 天下事还真有那么妙,也算是巧合了,因为就在双方厮杀中,山道对面的东北方,那么快的过来六骑人马,这六个人那个扭呀摆的,没着扭伤一身骨头。 如果仔细看过去,哟,全是京里来的人马。 六个人全都配著刀,到得山前便有个御林军官吼声如雷,道:“住手,不许杀了!” 这—声宛如打旱雷,立刻震住双方停下手,再看地上,雪窝里有人在衰嚎,死了二十多人够悲凄的了。 胡震山心中叫一惊,他只一瞧便知道这是京中御林军,他心想:“难道真的魏公公已罩不住,完了?” 忽听六个人中有一个人沉声问道:“你们是那一防线的人马?” 胡震山过去了,他对六人,道:“京中来的?” 那人点头道:“你是太原胡将军。” 胡震山道:“不错。” “干什么在此打仗?” “奉命来抓朱英……朱三……” “你好大胆子,你不在太原办正事,防边防,却跑来五台山杀和尚呀!” 胡震山吃一惊,就听那马上的军官又道:“咱们奉命前来接三王爷回京里面圣,现有圣旨在此,” 他把手上的圣旨举得高,吓的胡震山立刻跪上大叫:“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所有太原来的官兵全跪下了。 六个御林军面色寒寒的也不说,直往山道上拍马过去,醉和尚与苏东二分让两边,看着这六人往山上去,直到落马洞附近,忽自一边闪出一男一女,那是和尚。 和尚闪在道旁,拦住六人,道:“白侍卫,可认识我朱英吗?” 就见六人中拿圣旨的人面皮一紧,道:“三王爷!” 朱英道:“难为你还认得我……哈……” 姓白的举着圣旨,道:“三王爷接旨啦!” 一应手续先公后私,只不过当朱英一家三口下山回京的时候,胡震山与他的人马已抱头鼠窜的奔回太原去了。 胡震山只在太原待了半月便被押回京去了。 那是一次大狱,下狱的人近千人之多。 霍天行与苏东二比胡震山的人马走的还快一个时辰,当然朱英要找霍天行的时候,便醉和尚也云游去了。 朱英心中明白,江湖奇侠就是这样的作风。 朱英一家当天便往京中去了。 司马如龙当新郎了,他与柳青青拜花堂的时候是在京中的骠骑将军府办的。文昌洞不必回开封当太守,他被留在京中做大将军了,他原是想回开封的,但他走不了啦!于是,他当即为司马如龙与柳青青二人完成这桩来之不易的婚礼。 只不过可苦了于风。 于风是奉命到开封去找司马如龙的,不料他却扑个空,打听之下知道司马如龙未来开封,而文大人也留在京里未再回来。 于是,于风立刻拍马再进京。 于风过了黄河,这夜他来到了彰德府,只见这儿还真热闹,大街上有一家大酒楼,看上去是三层雕花门窗,很气派,也传来女子嘻笑声。 于风把马匹留在街头的“祥和客栈”,便独自一人登上这家“中原大酒楼”。 这儿的市集虽已收,客商们便更见活跃,不少人是买卖山药皮货商,也有山外大客商,在这儿办完事便住上几天找乐子的。 于风上了酒楼,他临窗看街景,两碟小茶一壶酒,十个包子一碗羊肉汤,冬天连吃带怯寒,全有了。 于风如今心情好,想想朝中魏党已除,天下太平,人们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于风就快把一壶酒吃完了,便在这时候,忽见自楼下一溜的上来六个男女。 于风只一看,立刻把头看窗外,因为这六个人中他有认识的,这六个人他一个也惹不起。 这六个人不是别人,乃是:“秦山狐仙”成青玉。 “湘西僵尸”桂大雷。 “河涧阉罗”屠天云。 “花蝴蝶”东方水儿。 “猴仙”吕太白。 这六个魔头这么短的就聚在一起,实在令于风大吃一惊,他立刻明白,霍先生果然有远见。 于风心中在想,必须尽快的找到司马如龙,晚了实在后果不堪设想。 于风侧面偷瞧,这六个魔头被伙计带进一间雅房里,门窗掀起,雅房中有一张大圆桌子。 那伙计在房中叨念着菜名,已听屠天云吼叱:“谁耐烦你们多少大菜,尽快把你们最好的酒菜送上一席来,少在这儿聒噪。” 那伙计忙回应:“是,是!” 伙计退出雅房,心中噗噗通通跳,他摸着心中自言自语的:“好家伙,好像阴间走出来的嘛!” 说归说,办事可不能慢下来,这六人身边带着家伙之外,每人的面上也煞白。 “中原大酒楼”的伙计一共三个守在雅房门外侍候,那“秦山狐仙”成青玉喝酒之外他又叫起来了。 “伙计,伙计,快来!” 有个十分精明的伙计立刻带着笑声走进去:“爷,还有何吩咐?” 那“秦山狐仙”成青玉乃是吕太白的姘头,这个女子也真奇怪,她却对伙计,道:“为何不叫来两个姑娘呀?” 伙计一听吃一惊,伙计看看东方水儿,再瞧瞧葛红,他带着几分嗫喏的道:“你们……这儿都有了女人呐!” 成青玉冷叱道:“女客人就不能叫姑娘来侍候呀,这是他娘的谁规定的?” 当然谁也没有规定,江湖上不许女人叫女人斟酒的。 江湖上还有不少男人叫来男人侍候的,当然,如何侍候,那得看人的高兴。 “秦山狐仙”成青玉这女人就有这毛病,她侍候“猴仙”吕太白,她也喜欢姑娘侍候她。 至于在座的还有葛红“老超渡”,葛大妈乃是过来人,她只把持住屠天云就满足了。 还有个东方水儿,她没有这个怪毛病,当然东方水儿也看不上—边在座的“湘西僵尸”桂大雷,桂大雷那一张死人面她就不喜欢,加上桂大雷十根指甲尖又利,不小心就会中他的毒,东水方儿躲还来不及呐!伙计们总是尽量满足客人的,目的还不就是为了客人的荷包。 很快的,有个伙计把两个姑娘叫进门,上了楼又掀了雅房的门帘。 哦,莺燕之声似鸦叫实在不好听,但二人长得满清秀,其中一个姑娘嘻嘻哈哈的走到圆桌边,笑的一口白牙露出一半来。 这个姑娘似有名堂,她站在成青玉身边微微笑。 她为什么不站到东方水儿身边笑?东方水儿没毛病,她很冷淡,至于葛红,她一手拉着屠天云,表明他们是一家人。 另一姑娘却走向桂大雷面前,笑道:“爷,我敬你!” 她还真的不客气,端起桂大雷的酒喝一口,余下的便送到桂大雷的唇上了。 桂大雷一口喝干,道:“不过瘾!” “再来呀!” “我说喝酒不过瘾。” “你……爷喜欢喝什么呀!” “血,人的血,哈……人们叫我‘湘西僵尸’,你这女子,你说我喝酒会过瘾么。” 那姑娘听的吃一惊,一双大眼睁的更大,道:“爷,你别吓死我了。” 桂大雷哈哈大笑起来。 再看另一个姑娘,已被成青玉拉入她的怀中了。 “哈……” 这是吕太白的笑,吕太白见自己的姘头这光景,忍不住的笑起来了。 有个人可不笑,他在着急呐,这个人就是外间吃酒的于风。 于风想听他们在一起有什么阴谋,不料却进去两个姑娘,他可就发急了。 忽听里面传来吼叱:“去,去,去,不叫别进来。” 两个伙计出来了,两个姑娘在里面。 这真叫人难以猜透里面人在搞什么名堂,突然一声嘤咛,引得几声嘿嘿笑,又突然—声嗲,嗲的于风肉麻兮兮的不自在。 酒楼上还有别的客人在,听也只是斜目冷视而不开口说什么。 于风就知道,里面男女六个魔头谁敢惹,不要命了不是?便是苏东二在此,他一个人只怕也难招架。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层楼上的酒客已离去,才听得一声呼叫:“算帐!” 伙计们有个在附近侍候的,闻言立刻走进去,却几乎与两个出来的姑娘撞满怀。 只见两个姑娘变了样,头发散,姻脂落,两上嘴唇有点破,裤子好像也有些破,来时整齐的,去时乱七八糟的,这是怎么一回事?还以为是这两个姑娘打架互抓呢!别看两个姑娘很狼狈,每人手上握了一锭银子是真的,所以她二人不但未尖叫,还走在外面大声道:“爷们,婶们,下次来玩啊!” 这算什么玩意儿呀,手风就看不懂。 于风也没听到六人有什么商量的,当这六个魔头走出“中原大酒楼”的时候,于风也急急的跟出来了。 于风跟在这六人身后面,事情就有那么巧,因为这六个人一路上走进“祥和客栈”去了。 于风的马匹也在祥和客栈,他很自然的便跟进去了。 祥和客栈的正面与两边耳房是客房与帐房,院后才是个不大不小的马廊,有几个伙计在为马匹上草料,回过头一瞧一下,知是已住店的客人,只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于风见这六个人叫了四间房,一晃之间全不见了。 于风心中好纳闷,怎么这六个魔头也不再说话了,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都不容易。 于风有些急,因为他还要去找司马如龙呐!只不过于风心中也明白,找回司马如龙重要,但听这些魔头的阴谋更重要,他决定先听听他们的阴谋再走。 于风关起房门不上床,他坐在窗后不稍动,大冷的天他把—盆炭火拉在面前烤他的脚。 岂料这一夜他什么也未听到,倒是另外由间房中的人都是呼呼大睡。 于风到四更天实在忍不住的才睡上床。 人呐,心中有事睡不着,才只不过两个时辰,于风又醒了,他是被那种尖笑声吵醒的。 于风侧耳听,附近房中传来尖而沉的声音,道,“个骚狐狸,哥哥我以你之道还你之身,哈……你把人家姑娘折腾的死去活来。” “哈……”又是女子尖笑声,传来几句骚语声:“来吧 ,睡足了你有精神呀,谁怕谁,哈……” 房中传来“轰轰”声,惹来另一房中怪吼声:“猴儿精,娘的你们还不如上戏台去唱戏吧,吵得桂大爷冒火呀!” 于是,成青玉开口了:“现成的你不要嘛,怪谁?” 忽听东方水儿大叫:“喂,你们狗屁倒灶,别把姑娘我扯上呀,不是东西!” “哈……”附近有人也笑起来了。 都起来了,快午时了,能不吃饭吗?从房门走出一个人,那是屠天云。 屠天云大声吼:“伙计,娘的,都死啦!” “来了,来了,爷,你们起来啦?” 屠天云对伙计道:“今天有个白面老者要来,时辰不准,爷们去中原酒楼吃酒,叫他等也好,找去也行,可别忘了呀!” 伙计忙点头,道:“放心,爷们交待一定留意。” 于风也听到了,只因为屠天云的声音似打雷,于风心想,原来他们在等人呐! 于是,他隔窗看着屠天云六人裹紧了皮袄走出“祥和客栈”了。 那当然是去“中原酒楼”的,这是白天,别被这些人把他认出来就惨了。 于风自知这些人中他一个也打不过,于风更明白,他可是跑得过,要不江湖上的“神行太保”怎会轮到他?于风不跟去“中原酒楼”了,他坐在客栈前屋要了一碗牛肉面吃起来,原是想喝些烧酒的,但他免了,若要头脑清醒,那就少喝酒。 于风一边吩—边瞧,有个伙计还对他笑。 于风也回以笑,就在这时候,忽见门外有个骑了一头骡子的白面老人跳下骡背来,这老人的手中有个三尺长的白布袋,里面不知装的什么玩意儿! “伙计!” 有个伙计奔出去,那老者道:“有六位男女……” 伙计立刻笑笑,道:“他们有去酒楼吃酒去了,特别叫我在这儿等你老呐!” 不料这老者在瞪眼。 于风也在瞪眼,他还慢慢的站起来。 那老者忽的嘿……笑,冷笑的连伙计也觉不舒服。 于风更不舒服,他站定了,也全神贯注着这白面老者,那模样他还真的有些吃一惊。 于风是个不怕死的人,但他却忘不了为霍先生办事,他还未找到司马如龙呐!所以他不能死。 于风认识这白面老者的,为霍天行办事的人,江湖上很多认识他们,而于风更是被几个黑道魔头见过,那当然是于风个头小腿跑的快。 这好像上天很公道,个子大的人腿盘动的就比个子小的慢多了。 那白面老者堵住门口不进店,他吃吃冲着于风冷笑道:“他娘的老皮,你不就是为霍郎中专门跑腿办事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神行太保!”于风承认了。 这时候何不大方的加以承认,否认是没用的。 “对,就是什么神行太保的。” 这白面老者吃吃笑,于风也开口,道:“你老不就是‘黄河老怪’于不邪嘛!” “哈……真难为你了,还知道我于老怪的名号呀,哈……太妙了。” 于风道:“妙是不太妙,因为此刻就我一个人。” 于不邪道:“你时常一个人的,对不对?这一回又为霍郎中向谁传递消息呀?” 于风道:“向你们几位呀,老怪呀!” 于不邪还真的一瞪眼,半信不信的道:“是真的?” 于风道:“不是假的,老怪,京中魏公公被文大人搬倒之后,东厂番子们完了,你们这暗中扇风点火的魔头,也该归天了吧?” 于不邪咬咬牙,他忽然戟指于风叱道:“去你娘的那条乌腿脚,你是为霍郎中传递消息呀,狗日的,霍郎中不是神,他怎知爷们在此地?我看你这小子,八成九你是屁股沟夹扫把……冒竹(谄)不是!” 于风吃吃笑了。 于不邪不笑,他冷冷的堵紧了客栈门,除了于风之外,别的客人进出他不管。 伙计过来了。 “爷,进门再说吧,想吃点喝点……” “少罗嗦,快去酒楼把他们六个找回来,快去!” 那伙计道:“彰德府酒楼十几家,不知他们在那一家,怎么找?” 于不邪道:“找最大的一家。” 伙计道:“那是中原大酒家了。” “王八蛋,快去呀!” 伙计看看于风,道:“客爷,你同他们有仇?” 于风道:“正邪不两立,水火不能溶,他想叫我死,我也想叫他活不成。” 伙计一听,知道都是江湖人物,他一个也不敢惹,他也对于风道:“我去叫他们的人了,你别恨我呀!” 哦,怪了,于风自袋中摸出一块银子撤向伙计,笑笑道:“我为什么要怪你?你们用劳力的人呐!” 伙计一看,不知如何是好,于不邪吼叱,道:“再不去老子拆了你。” 那伙计立刻往门外就走。 于风也走,于风往后院二门走,不料于不邪立刻追进二门,只见于风对于不邪,道:“怎么样,有意思进我房中吃杯茶?” 于不邪冷笑,道:“你跑不掉的。” 于风奔入房间中去了,他还把房门再掩上。 于不邪听得用力插门闩的声音,他站在院中目不转睛的直往于风房间瞧。 突然,于风房间的后窗“轰”的一声响,于不邪立刻去撞门,“砰砰”两声未撞开,他拔身就上了房,他在房上瞧的清,于风后窗开了。 于不邪大怒,立刻扑向后门与围墙上,他怔住了:“奶奶的,比个兔子还腿快!” 他还不信邪的往墙外追去。 于风几乎笑出声来了。 于风来自后窗逃,他弄了个诡计,用力的顶住门,果然于不邪未把房门撞开。 当于不邪追上围墙的时候,于风十分从容的自客栈前面走出去了。 于风走的很妙,他绕到了“中原大酒楼”,找了个暗角又坐下来。 当他吃着酒的时候,屠天云已带着于不邪走进这家“中原大酒楼”。 于不邪仍然是骂不绝口:“操他先人的,我若大年纪还会上这种大当,娘的老皮,再遇上我出手剥他的皮。” 屠天云淡淡的道:“遇上容易,想追他可就难了,娘的那小子走起路来像飞。” 于不邪与屠天云脚步重重的上二楼,踩得楼皮“咚咚”响,就好像楼皮是于风身子一样,恨呐!这一回可就没有叫姑娘了。 这—回来了于不邪,七个人关紧了隔间的门板在里面商量大事了。 于风为什么不走?为什么来冒这个险,那就是他想定了,这几个魔头定有什么大阴谋,他如果放弃这个机会,那会令他后悔一辈子。 于风发觉有个伙计在套房门口低声道:“爷们,菜上齐了,酒开坛了,昨日的两位姑娘对我说,要不要二人再来呀?” 房中—声沉吼,叱道:“去,去,今天爷们有事情,少来搅和!” 那伙计猛的缩起脖子不敢再罗嗦,站在那儿看着附近桌上的一个人在干笑。 伙计看的不是别人,乃于风是也!于风就坐在这雅房附近,里面的人是不会知道的,至少于不邪就想不到于风又回来了。 于风边吃边听,就听“老超渡”葛虹,道:“钓鱼的,咱们就等你一个了,你怎么这时才来呀!” 于不邪拍着巴掌,道:“他娘的,别提了,马尾巴栓豆腐,真他娘的别提了。” 屠天云道:“怎么么了?” 于不邪道:“怎么了呀,娘的皮,我到客栈找你们,你们猜我老人家遇上什么人了?” “谁?”这几乎是六个人齐出声。 于不邪看看每个人,他冷冷的道:“我以为你们六个呀,必是被人家暗中盯上了。” 东方水儿尖声道:“彰德府会有什么人盯上咱们?” 吕太白道:“莫非京中有高人,知道咱们曾与东厂番子有来往?找来了?” 于不邪道:“你们没猜对,哼,个王八蛋!” 桂大雷怒叱道:“钓鱼的,你快说呀,到底是什么人盯上咱们了?他人呢?” 于不邪道:“就是那霍天行跑腿的矮家伙。” 屠天云道:“莫非江湖上的快腿‘神行太保’?” 于不邪道:“不错,差一点我没抓住他。” 吕太白立刻道:“可惜,可惜!” 成青玉嗲声道:“怎么可惜呀?” 吕太白道:“如果咱们抓住这快腿小子,咱们砍断他的一条脚筋之后,叫他为咱们去传话,约那霍天行老地方大家一清新仇旧恨,也不必有什么好商量的了。” 桂大雷道:“怎么会叫他跑了?” 于不邪把堵住客栈门的事与他追出墙外未找到于风的事全部说了一遍。 吕太白吃吃笑了。 他边笑边慢慢的站起来,道:“来,大家干一杯!” “干!” 他其实并未举杯,这个老猴仙精明呐!“猴仙”吕太白就快走到门口了,成青玉道:“猴子,你干啥?” 就这么一句话,外面吃酒的于风已警觉了。 就在他猛的一瞪眼间,哦,一团黑影已自雅厢中贴地滚了出来,吕太白一双泛黄跟珠的眼睛在几张桌上瞧,就快瞧到黑暗角处了。 “轰!” 于风拉开临街大窗,头也不回的便跃到街心上,他不回头瞧,拔腿便跑。 于风当然知道,这猴精的武功高,轻功更高,必会向他追来的。 于风还真的猜对了,吕太白边跑边取家伙,而于风心中明白,要跑就别回头,回头反而会误了跑。 于风心中想,如果苏东二在,或者是司马如龙在此,他才不会逃的。 奔出彰德府城外了,一条大路往北通,三里远才有个弯.弯的左面是条河,右面一片老树林。 于风奔的快,—溜烟似的转入林中不见了。 那吕太白却吃吃一笑,道:“神行太保呀,你他娘的两条短腿真够快,老猴子今天领教了。” 忽听林深处有声音传来。 一听就知道是于风的:“吕太白,我可不是有意盯你们的,巧嘛!” 吕大白哈哈笑,认定声音方向,立刻便扑过去。 他扑个空,于是他又笑道:“神行太保呀,就麻烦你对霍郎中报告一声吧!” 于风又回答了,于风的声音在半里外的相反方向,这真叫吕太白吃一惊。 “老猴子,报告什么呀?” 吕太白这一回慢慢的移动着,他的一支宛似火焰金睛的眼睛,闪耀着冷凛的光芒。 “神行太保,去告诉霍郎中,叫他在年三十的正午回去当年老地方,是成是败,是生是死大家在老地方一次解决,不去就是他娘的婊子养的。” 他也就快移过三十丈远了,忽的拔空平飞,直往一棵大树下撞去,手中的力也递上去了。 “噌!” “呼!” 吕太白一刀砍在一截朽木上,那是有人把这一截朽木斜靠在大树上,夜间好像躲了个人。 吕大白就以为是人,他一刀递过去,才知道他上了个玩笑当。 吕大白火大了,他忍不住一声骂:“操你先人的。” 就听远处一阵狂笑,道:“老猴子,你的话于大爷记住了,年三十正午老地方,哈……你们这些狗日蝗,应是归天时候了,哈……” 声音越来越小了,想是已在三五里外了。 吕太白气的骂大街,—路骂回酒楼去了。 这几个魔头中,如果老猴子也追不上于风,那么,另外几个就免了。 于风并未走,他暗中又回来了。 于风不能忘了他的坐骑,他的马还在客栈里,三二十里内可以双腿卖快,长途当然还是马儿好。 于风是不会再去酒楼了,他明白那地方的几个魔头已提高了警觉,绝不宜再冒险。 他叫伙计把他的马牵出来,套上拢口上了鞍,于风这就连夜北上了。 他去找司马如龙了。 距离大年三十还有整整一个月,七个聚会在彰德府的黑道枭雄人物为了应付决斗之事,这一天商议到过晚三更才解决,那吕太白虽然未追上于风,但他总是把约斗的日期传给于风了。 消息既然传出,就不必担心霍天行黄牛,霍天行何许人也,他非去不可。 解散了,各奔前程,等着大年三十那—天的到来了。 七个魔头就在第二天一早就分开了。 现在“老超渡”葛红与“河涧阎王”屠天云出了彰德府往西南方走。 他们俩是不会走北京的,他二人原本有地盘,他们的地盘就是终南山的大王沟。 葛红就对屠天云说过,她要回大王沟多多提练她的几种毒物,免得到时候不够用了。 她说的到时候,那当然是与霍天行约斗有关系。 屠天云当然听葛红的吩咐,小心的陪着葛红往秦州方向奔去。 他们这天绕进太行山南麓了。 有一道不算小的河,这条河往南入黄河,河上的渡船已撑过来了,屠天云忽的发现河对岸的山道边上有点亮光,白天当然亮,但那光是白净的,如明月一闪,再细看,是一顶两人抬的软轿。 这原是不在意的一件小事,但当他与葛红二人过了河也走同样山道时候,屠天云的兴致来了。 屠天云拱腿走的快,葛红后面驾大街:“干什么,追你的魂不是?你失魂了?”屠天云笑道:“老超度,你咒我死不是?咱二人早经定过合约的,不能同时同日同月同年生,也要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你不要活了?” 葛红道:“谁说我不想活呀.我恨不得活上两百岁。” 屠天云一笑,道:“你也不嫌累呀!” 葛红道:“叫我走这么快我才累呐!” 一棵梧桐树下,有一顶软轿子在停着,那正是屠天云在河面上发现的,这时候轿子停下来了。 屠天云却奇怪的仔细看过轿子,那只是一顶普通的轿子,天蓝色的轿幔,粉红色的轿窗,并无奇特之处,但那银光又是从那里冒出来的?葛红已走过去了,她发现屠天云的好奇,忍不住叱道:“干什么,走啦!” 轿边有个老太太,这老太太手拄粗拐杖,徽微笑着开口了。 她口中只有五七颗牙,却是闪闪发着光,那光也是银光,看的屠天云一怔。 老太太对屠天云道:“喂,老乡呀,咱们打听个地方,你知道吗?” “什么地方?”屠天云相当热心似的。 老太大道:“有个紫竹林的,是在这太行山区,你……知道吗?” 屠天云一听哈哈笑了。 他指着大山笑道:“老太太,太行山中出紫竹,紫竹林何止有百多个地方呀,你问的是什么地方的紫竹林?” 老太太道:‘我向的是……” 她好像忘记地名了,便走近轿门窗,道:“小珍珠呀,我们找的是……” “忽’的一下子那轿窗由里面掀开来,哦,这姑娘长得美极了,她…… 她美得便是“老超渡”葛红也自远在七丈外—个大步又跳回来了。 屠天云在瞪眼,葛红已仰天吃吃笑起来了。 葛红笑着一掌打在屠天云的肩头上,道:“嘻嘻嘻,你个老不死时阎王呀,你怎么忘了这位姑娘了?” 屠天云道:“忘了?娘的,这么美的姑娘我会忘?只不过我得……” 他四下里仔细瞧,左右看过看向天,葛红叱道:“你看什么?” 屠天云道:“当然是看那两个臭小子呀,别说是吹笛子的苏东二,便是苏东二的那个小跟班,也叫老子吃不消,奶奶的,他们去哪里了?” 只见老太大问轿中姑娘,道:“什么地方?” 那姑娘,不错,正是珍珠姑娘来了。 珍珠姑娘叹口气,道:“他们不是好人。” 老太大听了一瞪眼,珍珠姑娘又对屠天云与葛红二人,道:“真是不巧,被你们碰见了。” 葛红吃吃一笑,道:“碰见了我们你走运呀!” 珍珠姑娘道:“你们快离开我才是走运的人。” 葛红道:“你的那个苏东二呢?怎不见他的人呀!” 她这是探口气,因为她不想碰见苏东二。 珍珠无心机,她直言道:“我们进关来找他的,找到这里未找到他。” 葛红—听更乐了,她拍起巴掌吃吃笑:“格……姑娘呀,你别找他了,那个玩刀的短命家伙呀,不定早被人弄死了,你还是快跟我去个清静地方,你这一辈子好生活。” 珍珠道:“你叫我跟你走?” “是呀,去享福呀!” “去什么地方?” ”终南山有仙境呀,姑娘!” “可是我在找我的丈夫苏东二呀!” 葛红想把珍珠弄上手,她就得使点手段,这一点她心中十分明白。 葛红的手段就是毒,她暗中摸了一把毒物,漫不经心的往空撒,她撤了一大把。 哦,珍珠可就开口了。 她指着对一边的老太太道:“姥姥,她们用毒想害我们呀!” 老太太一听先是耸耸鼻子,然后一顿手中粗拐,沉叱道:“可恶的东西,找死呀!” 葛红吃一惊,屠天云更惊,二人想着,原来这些人是不怕毒的呀!就在老太太顿杖逼过来赶他二人走的时候,屠天云冷吼一声,道:“个老蚌啊,你想动粗。” 他“忽”的一拳打过去,他这一拳足有百斤力道,只可惜他这一拳落了空。 老太太举杖就是横扫千军,几乎扫中屠天云。 一边的葛红火大了:“怎么?动上家伙呀!” 说着,就见她立刻拔出刀来,那动作比个猛虎扑羊还厉烈,“忽”的便往老太太杀过去。 葛红就是要把老太太杀死,再逼抬轿的把珍珠抬往终南山里面。 葛红是个女人,她却喜欢漂亮姑娘。 老太太一拐逼退屠天云,见葛红举刀杀来,错步闪跃着斜打一招“赶羊入圈”。 老太太的武功了得,屠天云也识货,见葛红闪退不迭,他也拔刀而上。 老太太桀桀怪笑,她似乎不在乎似的,把个粗拐舞得宛似天上落下一片拐杖似的。 忽的,—道极强的光芒似雷电,葛红立刻大叫:“老屠,老屠我的眼!” 是的,那道强光照上她的眼,立刻令她无法再看东西,她暴退着大叫。 屠天云侧旋身欲摆脱罩住他的漫天拐杖,却不料一声“砰”。 “噢!” 屠天云的左小腿上挨了一记狠的,打得他单腿蹦倒“老超渡”葛红身边。 “我看不见了!” “我跑不了啦!” 葛红大叫:“快,我背你,爬上我背。” 哦,这不正是瘸子背着瞎子跑的伎俩,在这儿用上了。 就看这二人拼命的往山道上奔去,不时的还听得屠天云大叫:“往左,往左呀,个老超渡,左右也分不清了!” 别管怎么的,两个跑的还真快,两个人两条腿依然奔入山谷中,葛红已是“香汗淋漓”不胜娇喘了。 珍珠几乎忘了刚才发生的事,她对老太太,道:“姥姥,咱们怎么办呀!” 老太太道:“不急,咱们必会找到苏东二的,个小子,只一进了关就把咱们忘了。” 珍珠道:“姥姥,苏哥哥不会的,他不是忘思负义的人,我相信他也在想我呀!” 老太大道:“也好,咱们走大道,人多地方去打听,你看好不好?” 珍珠道:“以后你记住,苏二哥对我说过的地方叫平定镇外的紫竹林,你只说紫竹林,谁又会知道呀!” 老大大道:“好好,小公主你别生我的气,我记住了,再也不会忘了!” 两上抬轿的不开口,抬起轿就走。 者太太拄拐杖走在轿后面,从轿中传出珍珠的声音,珍珠细声细气的道:“姥姥呀,久未听东二哥吹笛子了,好想再听他吹曲子,唉,不知东二哥今在何处!” 老太太轿后回应,道:“小公主呀,只要找到那个叫平定镇的地方,咱们就会找到苏东二,你安心啦!” —连过了两条河,前面的大道通北京,往反向走,便是去南方。 老太太问轿中珍珠,道:“小公主,你拿个主意,咱们是去北方还是去南方呀?” 珍珠在轿中,道:“我也不知道!” 老太太道:“这么办,咱们先找一家客栈住一天,咱们仔细的再打听,必定有人知道平定镇在那儿。” 珍珠道:“好嘛,找一家干净客栈。” 这时候,有个抬粪老人走过来,老太太忙问他“老乡,前边是什么地方呀?” 那老人指着远处,道:“迷路了?告诉你吧,前面是个大地方呀,老太太。” 者太太道:“你还未告诉我地方是什么地名呀?” 那老人一笑,道:“叫彰德府,大地方。” 老太太道:“谢了。” 于是,老太大跟着抬轿的,一溜烟似的进了彰德府。 想不到珍珠会找到彰德府来了。 更想不到珍珠会住进街头的那家“祥和客栈”来。 这“祥和客栈”院子两边耳房是客房,伙计带着老太太先看客房,然后把一应吃的也点齐,两个拾轿的住在一间小房间,也把吃的叫进房内吃。 珍珠与老太太二人坐在房中刚吃过,忽听得二声断喝,道:“伙计!” 前在跑来个伙计,他边跑边笑,道:“大爷,你熄熄火别喊叫呀,我那兄弟去找了,唉,问了半天才知道那个姑娘住在城边上!” “为什么还不来?” “快了,快了!” “咚”的一声房门又关上了,就听那人吼叫道:“娘的,快些,桂大爷银子不少给。” 那伙计就要往前门跑,姓桂的又吼了:“伙计,弄几样下酒的菜来,酒要个五斤足够了。” 伙计一听忙改道,他往灶房跑。 这个伙计已知道,昨日的七人原本是全走了,偏偏这大灰面汉子又回来了,回来就是要在酒楼侍候过的那两个姑娘,伙计当然知道这人心火上升了。 伙计不知道,两姑娘有—套,那天吃酒逗得几个魔头满意极了,只差没有往床上去。 这灰面大汉不是别人,乃“湘西僵户”桂大雷是也。 桂大雷是个十分阴沉险毒的人,当时他是一本正经的,但当大伙分开之后,他老兄去而复返的又回来了。 桂大雷指名要那两个姑娘再来,上一回是“中原大酒楼”,这一回改在客栈房间里,他要“真刀真枪”的同两个姑娘较量了。 果然两个原样的姑娘嘻嘻哈哈的走来了,那位走在前面的姑娘,差一点推开珍珠的客房门。 伙计带她二人进了桂大雷房间,两个姑娘齐瞪眼,因为桂大雷生的很难看。 好看就不叫“湘西僵尸”了。 天还未黑下来呐,桂大雷的房中热闹啊,先是--三个男女猜拳行酒令,然后又是发了狂的尖声笑,而桂大雷的笑声似打雷,有两个客人要骂人,都被伙计吓回房里去了。 伙计对两个客人,道:“你们不知道呀,房里住的是杀人王,别说他身上的刀子了,便是看了他那副僵尸长相,就叫人三天睡不着觉,唉,出门在外少惹事,忍一忍,算了吧!” 两个客人缩回头,再也不敢出声了。 哦,这—夜别人可就不好受了,直到三更过一半才静下来,就不知珍珠她们是怎么睡着的。 房门开了,老太太扶珍珠走到房门外,她细声而又十分婉转的道:“什么人如此不顾羞耻的吵得别人没好睡,姥姥,咱们走吧!” 老太太道:“粗人便是这样。” “轰”的一声响起,另一房门拉开来,只见桂大雷宛如野狼地跑出的厉鬼般,大吼:“娘的,什么人敢派桂大爷的不是,活得……” 他吼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一位他此生绝未见过的玉般美人,但见她双瞳剪水,齿若编贝,滴粉搓酥,还带着几分楚楚可怜样子,他忍不住的大吸一口寒气,道:“我的乖,美咧!” 桂大雷只叫了这么一声,他立刻进房去大加收拾,穿着之后,走到前房,抛下一锭银子便追去了。 他可真的快,一溜烟的追出城外了。 又过了那条河,老太太低声对轿中的珍珠道:“个老色鬼,他敢追来呀!” 珍珠道:“姥姥,少惹他,咱们快走!” 两个抬轿的往前走,哦,桂大雷奔上来了。 山坡边,就听桂大雷一声吼叱:“别再往北了,娘的,转头往南了。” 抬轿的不理他,仍然走的快,珍珠小公主叫不理他,他们是不会停的。 于是,桂大雷露了一手空翻,他拔身一溜空心斛斗,人已拦在轿子前面了。 “呛”他连刀也拔出来了。 桂大霄逼的轿子,吼叱道:“朝南边抬!” 者太太过来了:“可恶,你想干什么?” 桂大雷吃吃一笑,道:“干什么还用得着问呀,告诉你老太太;桂大爷看上这妞儿了,跟我回湘西拜花堂。” 老太太叱道:“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家伙,你也不擞泡尿瞧瞧自己鬼样。” “哈……没吓着你吧,老太太!” 他这就伸手去掀轿窗子。 “呼!”好凌厉的一杖,几乎敲在桂大雷的手背上。 桂大雷一瞪眼,道:“个老娼婆你在找死!” 老太太冷笑,道:“这话由我来说。” —怔,桂大雷侧身便是三刀杀,老太太不含糊,举杖便与桂大雷干上了。 桂大雷以为一个老太婆没什么了得的功夫,但当他劈出刀竟被老太太拨得几乎脱手,他才知道遇上高手了。 桂大雷心生恶毒的立刻拔身两边闪,便在他的闪晃中,他神奇的抖出一片烟状薄雾,是的,桂大雷打出他的尸毒来了。 他以为老太太必然立刻中毒而亡,却不料老太太反而吃吃的笑道:“你还有什么能耐全抖出来亮亮吧!” 桂大霄一见,心中不由吃惊,这老太太有点邪,由不得大吼一声:“杀!” 老太太又哈哈笑了,她举拐劈打着,又冷冷道:“叫你知道长白杖法的厉害。”随着她的吼叫,一片杖影往桂大雷罩上去了。 桂大雷已至只有招架之功夫了。嗨,还不止这些呐,因为这时候从北面奔驰过来两骑快马。 两匹马来的快,两匹马是打算过河的,偏在这山坡上遇上这一场男女大战。 只不过当马上的男子一看之后,他哈哈狂笑起来了。 这笑声很慑人的,也很叫人不悦,桂大雷在砍七八刀才暴退出那片杖影,他看向来的两骑,他也吃惊了。 “是你……妈的!” 笑声嘎然而止,马背上的男子沉声道:“真是叫冤家路窄呀,娘的,咱们又在这儿遇上了。” 来的不是别人,司马如龙是也。 司马如龙这是陪同柳青青回开封的,却不料会在这儿遇上了桂大雷,也算桂大雷要倒楣。 老太太端杖守在轿边不过去,但她却对马上的司马如龙道:“年轻人,小心这家伙身上有毒!” 司马如龙笑笑,道:“老太太,你真是好人,不过我早就知道了,他乃‘湘西僵尸’桂大雷,在道上也是呼风唤雨的大豪,只不过……” 桂大雷已吼道:“司马如龙,操你娘的,下来,桂大爷今天超渡你。” “哦呸!” 司马如龙叱道:“你行吗?”话声中只见他一挺腰已自马上下来了。 司马如龙文道:“桂大雷,司马如龙就在此先修理你一番,娘的,你们七个魔头不是打定主意了?不是把决斗之期摆在大年三十吗?那么,你是看不到了。” 桂大雷大吼:“操,你吓不了桂大爷的,儿!” 司马如龙动了,他的动那是比流星还要快的动作,看上去他与不动几乎不分。 “轰!” “杀!” 桂大雷的胯上破了半尺长,鲜血在标,而司马如龙却闪退在原地不动。 桂大雷挨刀大声叫:“操你娘的,你捡便宜呀!” 司马如龙就以为他说是刚才他同老太太搏斗之事,而桂大雷却又叫道:“老子一夜穷拆腾,两个雌儿我应付,才只睡了一个时辰呀,我的儿!” 司马如龙冷笑,道:“那么,你可以死了。” 他又欲出刀了,只是桂大雷大叫一声拔身就逃,他怕司马如龙追杀,还大叫:“有种的年三十咱们拼个你死我活,谁不去谁是狗生的。” 司马如龙却仰天哈哈狂笑了。 柳青青拉着司马如龙的马过来了,她十分安慰的道:“如龙哥,咱们走啦,今天在彰德府也好。” 司马如龙笑笑,道:“青青,我真的打算杀了他的,可是我想到咱们新婚,不宜见血腥。” 柳青青笑道:“你真好,如龙哥,上马吧!” 轿中珍珠开口了。 她对老太太道:“他们好甜蜜的,姥姥!” 老太太道:“是的,他们很恩爱,咱们走吧!” “忽”的,轿窗掀起来了,珍珠向刚骑上马的司马如龙,道:“壮士,请等一等!” 司马如龙看过去,他的心神猛一楞,他心中呐喊,世上还有这么美的女人呀! “姑娘,你叫我等等?” 珍珠又站在轿外面了,她模样便是美如柳青青也为之心神一怔。 司马如龙道:“有事吗?” 珍珠道:“壮士,只想向你打听个地方。” 司马如龙道:“你想去那里?请问,如果我知道,定能详细向姑娘说明。” 珍珠道:“你是好人,我会相信你告诉我的,壮士,我是想知道有个地方叫平定的吗?” 司马如龙一怔,道:“你问平定镇吗?” 珍珠道:“平定镇郊有个紫竹林吗?” 司马如龙几乎自马背上滚下来,他楞然的道:“姑娘,我想知道你打算找什么人?” 珍珠道:“我找我的丈夫。” “你的丈夫是谁?” “他姓苏……” “苏东二呀!”司马如龙大吼。 珍珠浅浅一笑道:“对呀,苏东二就是我丈夫,他还最爱吹笛子。” 司马如龙哈哈—笑,道:“我们苏兄弟最爱作白日梦,却不料这一回他一梦成真,他果然有一位如花似玉美得冒泡的仙女呀,哈……” 老太太走向司马如龙,道:“我问你,你同苏东二什么关系?” 司马如龙道:“除了我不爱听他的笛子之外,我二人几乎是合穿—条裤子的好哥们,我们也一起长大,一起习武,更一起为霍先生办事。” 老太太点点头,道:“刚才看你的刀法是够辣的。” 司马如龙道:“老太太,你的一手杖法也高明呀!” 老太太吃吃笑,又露出口中几颗“贝齿”来,老人也受用于别人的夸奖,她对珍珠道:“瞧瞧,同苏东二的一样,说的话也叫人受用,嘻……” 珍珠有些激动的道:“我的丈夫苏东二,他……他现在什么地?” 司马如龙道:“所幸我在昨日碰见于风了,是于风告诉我的,苏东二两次欲出关找你的,重要事情把他耽误了,他未出关。” 珍珠道:“不论什么事,我都不会计较他没找我,我知道他不会把我忘掉的。” 司马如龙道:“头一件事乃是为了保护文昌洞文大人,因为文大人是忠臣,咱们保他进京告御状,也把姓魏的大奸除了。” 他抬头着看坐在马上的柳青青,于是,柳青青也翻身落下马来。 司马如龙又道:“第二件事也是继发的,乃是霍先生当年邀了江湖九个高手,连同霍先生共十人,人称‘十大高手会泰山’的,那是为了对付黑道九个恶魔的,不料他们黑道暗下阴谋,九个人中了‘摧命毒瘴’而亡,只逃了霍先生一个人,于是,黑道与东厂搭上线,江湖便不宁了。” 珍珠道:“是霍先生请我丈夫再出手?” 司马如龙道:“不错,霍先生的事,苏东二是不会也不能拒绝的。”